林夏的血液瞬间冻结。费昌不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,还知道昆仑镜的存在——这本该是只有她和沈墨才知道的秘密。
"很惊讶?"费昌冷笑着走近,"你以为王上为何每月都要下地宫?你以为昆仑镜只是普通的宝物?"他猛地扯开林夏的衣领,露出挂在颈间的小块昆仑镜碎片,"终于找到了。"
林夏脑中飞速思考对策。周围至少有三十名弓箭手,硬闯必死无疑。她故作镇定:"既然知道我是昆仑镜的持有者,就该明白伤我的后果。"
费昌大笑:"小丫头,别虚张声势了。完整的昆仑镜或许可怕,但这区区碎片..."他一把扯下镜片,"连你易容的效力都在消退。"
林夏感到脸上一阵刺痛,易容丹的效果确实在迅速消失。更糟的是,她藏在袖中的最后几枚银针也在刚才的搜身中被收走。
"带她去见王上。"费昌挥手,"王上会好好'招待'这位贵客。"
士兵们粗暴地押着林夏穿过曲折的回廊,不是往上朝正殿方向,而是往下,深入王宫地下。空气越来越潮湿阴冷,墙壁上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影子,仿佛无数张扭曲的人脸。
他们最终停在一扇青铜大门前。门上雕刻着诡异的图案——一个长着三只眼的人形生物,周围环绕着跪拜的小人。费昌按下门旁的机关,大门缓缓开启,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"欢迎来到王上的圣地。"费昌讥讽地做了个"请"的手势。
林夏被推入门内,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部痉挛。地宫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,池边堆放着数十具干瘪的尸体,像是被吸干了全身血液。墙壁上挂满了铁链和刑具,角落里几个骨瘦如柴的囚犯被锁在墙上,奄奄一息。
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池后方的高台——夏桀赤着上身站在那里,身旁立着一个三眼雕像,与门上雕刻的一模一样。雕像的眼睛是三颗血红的宝石,在昏暗的地宫中泛着妖异的光芒。
"王上,人带到了。"费昌单膝跪地,"正如预言所说,持有昆仑镜碎片的女人。"
夏桀转过身,林夏惊骇地发现他的额头正中有一道细长的疤痕,像是一只闭着的竖眼。"终于..."夏桀的声音低沉沙哑,不像人类,"昆仑镜的持有者...朕等了太久..."
林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"夏桀,你残暴无道,天怒人怨,你的末日快到了!"
夏桀大笑,笑声中夹杂着诡异的回音,仿佛不止一个人在笑:"愚蠢的凡人!你以为商汤那群蝼蚁能撼动朕的统治?"他走向血池,"多亏了这位'神明'的恩赐,朕已非凡胎肉体!"
林夏这才注意到血池中的液体并非全是血液,还混有一种诡异的蓝色荧光物质。夏桀舀起一捧液体饮下,额头的疤痕突然睁开——那是一只真正的眼睛,泛着与雕像相同的血红光芒。
"看到了吗?"夏桀陶醉地伸展双臂,"这就是力量!只要继续献祭,朕就能获得永生!而你的昆仑镜碎片...正是最后的钥匙!"
费昌上前:"王上,是否现在就举行仪式?"
夏桀摇头:"不急。月圆之夜神力最强,还有三日。"他那只诡异的竖眼盯着林夏,"把她关起来,好生看管。若少了一根头发,朕拿你是问。"
林夏被拖到地宫角落的一间石室,铁门重重关上。石室没有窗户,只有门上一个巴掌大的小孔透入微光。她检查全身,所有随身物品都被收走,连发簪都不剩。
但费昌漏了一点——林夏的鞋底暗格中还藏着一粒药丸。这是她与沈墨约定的最后手段:追踪丹,服下后身体会散发特殊气味,只有服用过相应解药的沈墨能追踪到。
林夏毫不犹豫吞下药丸,然后开始检查石室。墙壁是整块巨石,地面也是坚硬的岩石,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。她只能等待,并祈祷沈墨能及时找到她。
不知过了多久,铁门上的小孔被打开,一个木碗推了进来,里面是浑浊的水和半块发霉的饼。林夏刚拿起水碗,就听到外面传来惨叫声和金属碰撞声。
"有刺客!保护王上!"
林夏的心跳加速——是沈墨!她冲到门边,从小孔往外看。地宫内一片混乱,几名黑衣人正与守卫激战。其中一人手持长剑,剑身泛着淡淡金光,在昏暗的地宫中格外醒目。
"沈墨!"林夏大喊,但她的声音淹没在打斗声中。
沈墨的剑法凌厉无匹,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入敌人要害。但守卫源源不断地从各个通道涌出,黑衣人渐渐不支。林夏看到沈墨被三名长矛手逼到角落,情况危急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林夏胸前一热——那块被费昌夺走的昆仑镜碎片竟诡异地出现在她衣襟内!镜面泛着微弱的蓝光,与沈墨轩辕剑上的金光遥相呼应。
林夏不假思索地握住镜片,对准铁门的锁孔。一道蓝光射出,锁具瞬间融化。她冲出石室,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短剑,朝沈墨的方向杀去。
"沈墨!后面!"
沈墨闻声回头,正好看到林夏击倒一名准备偷袭他的弓箭手。二人背靠背站立,被数十名守卫团团围住。
"你怎么来了?"林夏边战边问。
"追踪丹起作用了。"沈墨一剑刺穿冲上来的敌兵,"伊尹带人在城外接应,我们必须杀出去!"
"夏桀不是普通人!"林夏急道,"他在用活人祭祀获取力量!"
沈墨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,但很快转为坚定:"无论如何,先离开这里!"
就在这时,地宫深处传来夏桀的咆哮:"废物!连两个小贼都拿不下!"只见夏桀大步走来,额头的竖眼完全睁开,血红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宫。他的身体似乎膨胀了一圈,肌肉虬结,皮肤下隐约有蓝光流动。
"小心!"林夏推开沈墨,一道血红光束从夏桀的竖眼射出,擦过她的肩膀,顿时皮开肉绽。
沈墨怒吼一声,轩辕剑金光大盛,直刺夏桀。夏桀不躲不闪,竟用肉掌硬接剑锋。金属碰撞声中,轩辕剑被震开,夏桀的手掌却只留下一道浅痕。
"蝼蚁!"夏桀狂笑,"朕乃神选之人,岂是凡铁能伤?"
林夏突然想起什么,大喊道:"沈墨!昆仑镜!"
沈墨会意,迅速退到林夏身旁。林夏举起镜片,沈墨将轩辕剑平贴镜面。金光与蓝光交织,形成一个耀眼的光球,将二人包裹其中。夏桀的血红光束射在光球上,竟被反弹回去,击中地宫顶部的石梁,碎石纷纷坠落。
"不可能!"夏桀怒吼,"昆仑镜怎会与轩辕剑共鸣?"
趁着烟尘弥漫,林夏和沈墨向出口冲去。夏桀在后方咆哮着下令:"拦住他们!不惜一切代价!"
地宫的通道错综复杂,林夏凭着记忆指引方向。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前方却突然出现一队守卫。眼看陷入绝境,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岔路口——妺喜。
"这边!"妺喜招手,脸色苍白如纸,华丽的衣裙上沾满血迹。
林夏犹豫了一瞬,但追兵已至,别无选择。她与沈墨跟着妺喜钻入一条狭窄的隧道。妺喜熟练地按下隐蔽的机关,一道石门在追兵面前轰然关闭。
"这条密道通到御花园。"妺喜喘息着说,"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。"
"跟我们一起走!"林夏拉住她的手,"夏桀不会放过你的!"
妺喜凄然一笑:"我必须回去...我的族人..."她突然咳嗽起来,嘴角溢出鲜血。林夏这才发现她腹部有一道严重的伤口。
"你受伤了!"
"费昌...发现我帮你们..."妺喜虚弱地靠在墙上,"快走吧...商汤大人...会是个好君王..."她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布,"这是王宫所有密道...和夏桀力量的秘密...交给商汤..."
沈墨接过绢布,郑重地点头:"我们会为你报仇。"
妺喜摇头:"不要报仇...只要...结束这一切..."她的声音越来越弱,"快走...门挡不住他们太久..."
林夏含泪拥抱了妺喜:"谢谢你。"
二人沿着密道疾奔,身后隐约传来石门被撞开的声音和愤怒的吼叫。密道尽头是一口枯井,他们攀着凸起的石块爬上井口,发现已在御花园的偏僻角落。
"伊尹的人在城东接应。"沈墨低声道,"能走吗?"
林夏点头,尽管肩膀的伤口疼痛难忍。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,穿过花园,翻越宫墙。宫外早已戒严,街道上巡逻的士兵比平时多了数倍。
他们避开主要街道,在狭窄的巷道中穿行。林夏的体力渐渐不支,沈墨半扶半抱着她前进。就在距离约定地点还有两条街时,前方突然亮起火把。
"在那里!刺客在那里!"
一队巡逻兵发现了他们。沈墨二话不说,背起林夏就跑。箭矢从耳边呼啸而过,其中一支深深扎入沈墨的大腿。他闷哼一声,但脚步不停。
转过一个街角,前方出现一队黑衣人。林夏心头一紧,以为是追兵,却听到熟悉的呼哨声——是伊尹安排的接应!
"快!上马车!"
黑衣人迎上来,一部分掩护,一部分协助沈墨和林夏登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。车夫鞭子一甩,马车疾驰而去,将追兵甩在身后。
马车内,伊尹早已等候多时。看到二人浑身是血,他立刻取出准备好的伤药:"坚持住,我们马上出城。"
林夏强撑着取出妺喜给的绢布:"夏桀...地宫...活人祭祀...获取力量..."
伊尹展开绢布,脸色越来越凝重:"原来如此...夏桀竟与上古邪神做了交易...难怪他力大无穷,刀枪不入..."
沈墨咬牙拔掉腿上的箭,简单包扎后问:"有破解之法吗?"
伊尹仔细阅读绢布上的文字:"有。妺喜写道,夏桀的力量来自血池中的'神血',而昆仑镜和轩辕剑的共鸣可以净化神血,切断他与邪神的联系。"
林夏和沈墨对视一眼,想起了地宫中两件神器共鸣产生的奇异力量。
马车顺利通过城门——守门的士兵早已被买通。出城后,他们换乘快马,向商汤的营地疾驰。林夏因失血过多,渐渐意识模糊,最后只记得自己倒在沈墨怀中,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与汗的熟悉气息。
当林夏再次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一顶简朴的军帐内,肩膀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。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和沈墨低沉的指令声。
她挣扎着坐起来,帐帘随即被掀开,沈墨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。"醒了?"他的眼中满是关切,"伊尹说你会在这时候醒来。"
林夏接过药汤,味道苦涩无比:"我昏迷了多久?"
"两天。"沈墨坐在床边,"商汤大人亲自来看过你三次。你带回的情报太重要了。"
林夏回忆起地宫中的恐怖景象,不禁打了个寒颤:"夏桀...他简直不是人类..."
沈墨点头,表情凝重:"根据妺喜提供的信息,夏桀在十年前就与那个三眼邪神做了交易。每月月圆之夜,他都要用活人祭祀,换取'神血'的力量。"
"所以历史上记载他力大无穷,能徒手拉直铁钩..."林夏恍然大悟,"根本不是天生神力,而是邪术!"
"正是。"伊尹的声音从帐外传来,他走进来,手里拿着一卷竹简,"林姑娘气色好多了。"
林夏急切地问:"起义计划有变吗?"
伊尹展开竹简,上面是精细的作战图:"根据你们提供的情报,我们调整了计划。原定夏至日起兵,现在提前到三日后的月圆之夜——那时夏桀会在地宫进行祭祀,正是他最强大也最脆弱的时候。"